以亚伯拉罕、雅各为例——
析论圣经文学里英雄形象的塑造
前言
《圣经》，可以从两个方面加以研读。一是把它当作上帝的话语，吸取里面的教导，以便成为信徒信仰上的根据；二是把它当作文学著作来看，从研读文学的各个角度加以赏析。本文就是根据《圣经》的文学要素，特别针对其人物塑造的特色，尤其是里面的一些共同点，加以分析评论，希望能够同时增广各位的《圣经》知识与文学知识。
圣经文学里的英雄
英雄，是许多古老的口头或文字创作里主要被叙述的对象。所叙述的有关英雄，不论出自传说或真有其人，他的丰功伟绩以及他的人格都是受到传颂和值得仿效的。不过，《圣经》记载的是上帝与人类的关系，上帝在《圣经》里所做的一切，隐含了祂的旨意，因此《圣经》里的英雄人物就有别于其他创作里的英雄人物。由于《圣经》里的英雄，是上帝引领人类认识祂的过程中特别拣选出来的，因而这些英雄便成了彰显上帝荣耀与大能的媒介。上帝藉着他们的经历以证明全能者的存在，并要求有关英雄和他的追随者以服从的方式来承担一切的责任。纵观圣经文学里的英雄，可以分成两大类，一类是非武力型的所谓信仰上的英雄；另一类则是通过武力征伐而建立形象的军事英雄。本文所要论析的是第一类，他们都是属于人类精神上的领导人物。
英雄形象的塑造
《圣经》作者在塑造英雄人物的形象时都会通过几种方式来赋予人物鲜明的个性，以下将会讨论其中最主要的两种。
一、以信仰为大前提，使被叙述的英雄成为一个精神上的英雄 。
《创世纪》一开始记叙亚伯拉罕时，便清楚表明亚伯拉罕的英雄品德本质上是属于精神方面的。《创世纪》12：1-3 耶和华对亚伯兰说：“你要离开本地、本族、父家，往我所要指示你的地去。我必叫你成为大国。我必赐福给你，叫你的名为大，你也叫别人得福。为你祝福的，我必赐福与他；那诅咒你的，我必诅咒他。地上的万族，都要因你得福。”这明显是上帝与亚伯拉罕立下的契约。至于这些话是在什么地点、何时所说的，并为何要离开，已不重要。重要的是上帝从万人中拣选了亚伯拉罕，并且对他许下承诺，保证亚伯拉罕成为被上帝祝福的人类代表，让他和他的族人得以繁衍和兴旺起来。由于这契约上的承诺，我们看到上帝自始至终都与亚伯拉罕同在，监察他的道德表现，确保不会偏离上帝的旨意。上帝是一个严格要求的上帝，因此上帝要看到祂拣选的亚伯拉罕对上帝是绝对顺从的，忠诚不二的，并过圣洁的生活，以便亚伯拉罕能够成为信仰上的模范，进而荣耀上帝的名。由于这一严格要求，我们看到当亚伯拉罕犯错时，上帝总会及时给他指引，帮助他重建道德规范，回归正道。
上帝要亚伯拉罕离开他的家乡，往上帝所指示的地方去，其实就是上帝在信心上磨练亚伯拉罕的开始。这是古代英雄故事里的一个原型模式。一个普通人要成为一个理想化的英雄、要成为一个人人敬畏的典范，就必须经历一段时间的艰苦生活，而对一个属于信仰上的英雄来说，他更需要在他的人生历练中履行对上帝的责任，建立起对上帝的信心与完全信赖的心态，才算成就了完美的人格。亚伯拉罕的英雄人格的发展，也就在这种种历练中，渐趋成熟的。
现在我们来看《创世纪》里另一位英雄——雅各。他是亚伯拉罕的孙子，以撒的儿子。雅各虽然不像亚伯拉罕那样一开始就被上帝指使离开家乡，让我们一下子便知道他和上帝之间的关系。雅各是在得罪了他哥哥以扫后被逼离开家乡的，而在离家的路途中，在伯特利这个地方他做了一个梦，在梦中他与上帝相遇，接受了上帝的盟约和许诺。《创世纪》28：13-15耶和华站在梯子以上说：“我是耶和华你祖亚伯拉罕的 神，也是以撒的 神，我要将你现在所躺卧之地赐给你和你的后裔。你的后裔必像地上的尘沙那样多，必向东西南北开展，地上万族必因你和你的后裔得福。我也与你同在，你无论往哪里去，我必保佑你，领你归回这地，总不离弃你，直到我成全了向你所应许的。”这时我们才知道雅各已被上帝拣选成为上帝与人类所立下契约的另一位继承人。故事到此，便又沿着古代英雄故事里的原型模式发展下去。我们看到雅各在哈兰过着20年艰苦的流浪生活。在这20年里，雅各经历了各种艰难的斗争，这些斗争对雅各英雄个性的发展 有着非常重要的作用。最后，我们看到雅各当意识到要面对哥哥以扫问罪时，便立即跪倒在上帝面前祷告寻求全能上帝的帮助，便知道雅各这一举动已十足证明他与生俱来的好勇斗狠、狡猾以及贪婪的个性已不复存在。雅各最后成为一个个性完美的信仰上的英雄。
从以上的论述中可以看出，《创世纪》的作者当以这种方式塑造人物形象时，是把上帝放在主导的地位，藉着信仰上的信息，以便更有效地通过英雄人物的际遇刻画他们个性上的成长。
二、从各种冲突与斗争中刻画英雄人物的个性及道德缺陷
《创世纪》的作者并没有一开始就把要叙述的每一个英雄人物都赋予完美的人格，刚才已经提到， 完美的人格是在有关英雄经历磨难之后才渐渐形成的。而当这些完美的人格已出现在某个英雄身上时，有时也会因为人性的弱点作祟而消失，这时，与人类订立了契约的上帝就会从中搭救，使英雄得以脱难以履行上帝自己对英雄的承诺。从这里明显地看出，上帝暂时已退隐到幕后，并高高在上及冷眼旁观所有事件的发生与发展。
《创世纪》的作者在刻画英雄形象时，不忘透过故事情节的铺叙制造各种冲突、斗争，藉此将人物的内心世界展现出来，而人性的弱点也随之被暴露无遗。
在英雄故事的叙述中，多数冲突是英雄和各种各类人物之间的接触与来往时发生的。
对亚伯拉罕来说，最主要的冲突是来自心理方面和精神方面的取向，那就是在面对事情时究竟采取暂时应对之策呢，还是坚信上帝的保守。亚伯拉罕被称为“信心之父”，其实他的信心并不是与生俱来，或是一蹴而成的。同样的，跟大多数其它英雄一样，他的信心是屡经历练后逐渐建立起来的。毕竟亚伯拉罕是个普通人，他有普通人拥有的缺点和欲望，《创世纪》的作者在刻画他时并没有神化他，因为在上帝面前他只不过是个卑微的人，整部圣经的主人公还是上帝，上帝才是至高无上的主宰者。一个普通人在信心还没完全建立起来之前，一旦面对困难的处境，内心斗争是免不了的。早在饥荒时期，亚伯拉罕便被逼迁移到埃及，身处异国他乡的危险境地，亚伯拉罕的内心斗争应该是非常激烈的，结果他不信赖上帝而采取了暂时应对之策，把自己美丽的妻子撒拉以兄妹相称。这种只顾眼前厉害关系的做法使亚伯拉罕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困境。当法老意图占有撒拉时，上帝的惩罚便降临在法老身上，法老由于惧怕便将亚伯拉罕全家驱赶出境。 作者通过这件事成功刻画了亚伯拉罕个性的弱点，那就是对上帝还是缺乏了信心。
让亚伯拉罕采取暂时应对之策的第二件事就是，亚伯拉罕决定通过不正当的途径以获得孩子。他听从了撒拉的建议，与撒拉的侍女埃及人夏甲同房，虽然上帝早在契约中已许诺必赐给亚伯拉罕众多的子孙，但亚伯拉罕宁可采取暂时应对之策，相信撒拉而不信赖上帝，这一再暴露了亚伯拉罕在信仰上所面对的信心危机。
当亚伯拉罕来到陌生的基拉耳时，他同样因心理上的不安作祟，致使他在亚比米勒面前声称撒拉是自己的妹子。当亚比米勒召见撒拉并想占有她时，上帝这时出来干涉，并晓以利害关系，好让亚比米勒悬崖勒马。亚伯拉罕再次放弃信靠上帝而采取暂时应对之策 ，证明他心理方面的取向一直是他信仰上的一个极大的障碍。
以上这些都说明了圣经文学里英雄人物虽有超凡的个性特点，也有平凡人具有的弱点。
比较之下，另一个上帝契约的继承人雅各，其人格上的弱点就更多了。
发生在雅各身上的主要冲突首推是家庭纠纷。《创世纪》的作者通过家庭事件的细节描写集中刻画了雅各狡猾、欺诈、好斗的个性弱点。雅各和双胞胎哥哥以扫出生时，作者写他紧紧抓住以扫的脚跟，用以表示雅各个性上的弱点是与生俱来的。“紧紧抓住脚跟”这一举措，足以证明雅各在娘胎时跟哥哥的冲突与斗争已经开始。两人个性上的强烈相异（哥哥爱打猎，常在野外活动；弟弟好静，常留在帐篷里）是形成彼此冲突与斗争的根源。再加上父母各有所爱（母亲爱雅各，父亲爱以扫），更加深化了彼此间的矛盾冲突，使家庭纠纷一发不可收拾。首先，我们看到雅各以一碗红豆汤欺骗了属于哥哥长子的名分，此举在雅各的精神上来说，完全没有看到上帝在他身上的作用。这时候的雅各完全给私欲占据。母亲利百加不时从旁谋划，给雅各出主意，更进一步使雅各的欲望扩张，以致后来有假扮以扫在盲眼的父亲面前盗取祝福的事件发生。到此，雅各整个“阴谋家”的败坏形象已表露无遗。
接下来，我们看到上帝的惩罚临到雅各身上，雅各必须为他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雅各与哥哥之间的冲突发展到最高峰时，也就是雅各必须逃亡的时候。《创世纪》的作者以雅各流亡20年的生活，继续通过雅各与舅父拉班为中心的冲突和斗争，进一步刻画前者个性的成长。雅各在这一段故事的叙述中，显示他遇到一个在狡猾与欺诈方面可以互斗的对手，那就是拉班。例如拉班以换妻子的方法欺骗雅各以便继续为他工作多7年。雅各因为深爱拉结，全盘接受这7年劳作的协议；而拉班也曾经在工钱方面欺骗雅各，十次改了雅各的工钱，而雅各也能忍受下去；从这里可以看出雅各已经具备耐心、沉得住气以及能顾全大局的一面。20年与拉班的各种斗争，使一个个性不成熟的雅各渐渐走向成熟。 这是一个普通人必须操练的过程以便能够真正成为一个英雄的典范，这样才有能力履行对上帝应尽的责任。
故事发展到后来，我们看到一个成熟的雅各出现。回去家乡面对自己的兄长寻求对方的宽恕时，他懂得把事情交托给上帝。《创世纪》32：9-11雅各说：“耶和华我主亚伯拉罕的 神啊，你曾对我说：‘回你本地本族去，我要厚待你。’你向仆人所施的一切慈爱和诚实，我一点也不配得。我先前只拿着我的杖过约旦河，如今我却成了两队了。求你救我脱离我哥哥以扫的手，因为我怕他来杀我，连妻子带儿女一同杀了。”至此，可以看到雅各身上的棱角已经完全被磨平，他已经从个人的心理障碍脱颖而出，蜕变成一个真正的英雄人物。
结语
通过亚伯拉罕和雅各的故事，我们了解到圣经文学里的英雄人物的成长过程。整个英雄人格的塑造，是依照着我们所熟悉的原型模式进行，那就是把英雄放在艰苦的环境中来磨练他们，在一连串苦难的历练中，英雄的心智不断地成长而至完全成熟，尤其在灵性方面的追求，同时达到最圆满的境界。英雄人物经历的艰难生活，不但能够给他自己，也给别人带来好处，同时也荣耀了上帝的名。
（本文为教会大专生活动讲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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