挖墙以外
黄老师不动声色，查明王霸子的住家地址后，确定那一天他不在家，便悄无声息来到他家门前。
他喊了王霸子他老妈一声，愁眉苦脸满眼辛酸的妇人颤巍巍地走出来，见了黄老师，还记得他的样子，那还是年头为了王霸子犯错之事，前去学校时曾有过一面之缘，忙招呼黄老师进屋坐下，下意识里准备接受另一次难忍的痛楚。
“不，”黄老师说道，“您老人家别误会。我这次来，只想了解一下您家中情况。”
王妈似乎宽心了一些，不过仍然难掩山雨稍后来袭的感觉。
黄老师在屋前屋后观察了一阵子，问了王妈平时王霸子活动的范围，最后要求进他的卧房瞧瞧。
王霸子一人独睡，卧房像狗窝。王妈不断埋怨是她教不好，霸子不听，从不主动收拾房间，东西乱丢，但是，王妈还说道：“奇就奇在，有一件事，唔……就是这……这一块东西，他把它当宝一样，用礼物纸包得好好，放在床头，有时还当枕头睡觉。我问他是什么，他说是学校送给他的礼物，十分珍贵，又说不出什么名堂，我怕他做坏事，再问下去，他就生气了，大骂我一顿，唉，这孩子，真是难教……”
“既是学校赠送的，我倒想看看是什么。”黄老师把那块长方形的东西，垫在手掌上，感觉它沉甸甸的，心里已猜到十之八九。
他小心翼翼地将礼物纸拆开，一瞧，果然是那物事，重新把它包装好，吩咐王妈不要透露什么，便回去学校交差。
“我已经观察他好久了。他的座位靠墙，上课时课本竖立，遮住左手的动作。他是左撇子，左手力道强，用的可能是圆规之类尖锐的东西，半年下去，墙壁里的砖块竟给它挖了下来。那个洞好深，还是我推开桌子才看得见……”
“谢谢你，黄老师。我差点儿就怪错了上午班的那个学生，想不到是下午班干的，真是人不可貌相，个子矮矮的，竟有这份能耐。”纪律主任说到最后，还问了一句，“你猜他是什么意思——挖墙盗砖？”
第二天一早，王妈带着砖块出现在校长室，纪律主任、黄老师也在内，旁边站着诚惶诚恐的王霸子。
几个大人轮流盘问王霸子，王霸子始终是支支吾吾的，顾左右而言它，众人使尽浑身解数，竟然套不出他的一句实话，只好作罢，当然最后免不了依校规惩罚他。
然而几天之后，竟传出王霸子惨死的消息，新闻经传媒竞相报道之后，轰动全国，专家议论纷纷，有的怪罪校方，有的怪罪教育制度，有的怪罪他老妈……
据说，王霸子自被校方揭发丑事之后，每晚必抱住自己找来的一块砖头睡觉，他就是用那块新的砖头敲破自己的头颅，因失血过多而离世……
（写于22-2-20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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